雜

很喜歡在一路上欣賞路邊的野花野草，雖然有很多常見的品種，但可能從來也沒有問過它們姓甚名誰。野花野草也有自己的名稱，也有自己的身份，生命力甚至比其他須要溫室培植的知名花卉強上千倍萬倍。它們打不死。它們隨處可見。

路旁的石縫裡經常看到點點綠色。這些綠色的「階層」分野可大了！由低等植物如青苔，到較高層次的野草，甚至喬木的小樹苗。無論你想找樸實的原始深綠，或是隨風搖曳的淡然青蔥，還是密葉成蔭的迷你綠林，不施脂粉的繁花碎點，只要放眼腳下不起眼的角落，必然找到不同的主題畫布。

某天在同樣充滿野花野草的磚路上，我卻看見了一場大屠殺。電動剪草刀將石縫間長出來的大小花草片甲不留地剷取，清新的草汁氣味在空氣中飄散。頓時滿地草屑屍骸。雜草，就是會落得如斯下場。長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或者躲在暗角死巷裡還好，在人來車往的大路上長得甚為茂盛搶眼的話，總會招至殺身之禍。因為它們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因為它們頑強得好像會搞亂生態的秩序。

植物世界如此，人類社會亦然。在社會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什麼人種要被排除，什麼階層要被逼迫，總是有人暗中做了決定。雜草也是植物，也有其生存權利和空間。只是有人擅自劃下了區間，限定某些地方禁止雜草出沒，凡入侵者將被處理。

不過雜草的厲害之處，正如詩句中所言，「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它們總能找到重頭再來的機會，又或者轉到另一個地方再戰。隨處都可生根，哪裡都可成長，就是野草的理念。溫室雖然安穩舒適，但不經歷風雨又怎知世途艱辛？

雜草會搾取土地養份，是害群之馬，這是因為大家將焦點都放在某些嬌生慣養的物種上，特地把它們悉心呵護，所以雜草都變成了歹角。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資源是有限的。但別忘記眼前偉大青山綠林，也是由最簡單的地衣青苔雜草一點一點將土地開發而成。沒有低層的開荒牛，何來現今的繁盛？

現在，香港的溫室，是不是太多，雜草，又是不是再沒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