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9日星期日

狂戀熱拜

一般情況下,人類對無法理解的事情都採取不相信的態度,因為該事物超出了人類所能掌握的範圍,讓人無法考證真偽,所以不能輕易從理性或邏輯角度完全說服人們,就如外太空生物、宇宙船等等所謂超自然現象的事情。 若然以理性角度無法讓人建立信任,從感性角度出發則能獲得一群信眾,例如超自然現象狂熱者。他們以直覺性的思維,毫不猶疑地堅信對象事物的存在和其真確性。正是由於他們的信念基於感性多於理性(當然他們手上總會有一堆理據來支持他們的感情依歸,但這不代表那些理據完全正確),所以受到外界評擊的機會也相對繁多,或者被標籤為不理性和迷信的一群。

那類「狂熱」其實並無對錯是非,況且我們日常生活中,身邊其實充斥著更多比這類狂熱份子更瘋狂、為數更多、但我們卻視之為平常的人群存在。這些另類卻平凡的狂熱者,推崇的就是「愛情」和「宗教」。

愛情是一種近乎無理性可言的信念。當然我不是說裡面全無理性,如是者那會是種過份偏執的畸戀,但無可否認,人類理想中的愛情,普遍是以感性為先理性為後的一種精神寄託。假如你在戀愛關係中處處以理性衡量,不論對方的特質或者關係中的相處等都冷靜分析、運籌帷握,就算你本人樂在其中,對方也未必覺得享受。當然這只是大多數情況,我不排除有理性至上的策略型愛侶,只是在外人眼中,他們的關係比較偏離一般認知下的戀愛關係。

愛情之所以也是一種狂熱,是由於人本身這種生物是難以理解的。相信沒有一個人能夠百分百肯定自己對自己瞭如指掌。人本身是種有自由意志、思想和感情的生物。我們的自由意志令我們每個個體都能自主,採取與別人不同的行為;我們的思想不單受到自由意志的驅使而採取不同路線發展,神秘難解的潛意識更令我們擁有自己也不察覺的精神面向;感情這種純粹主觀視點亦以每個個人的不同經歷和處境、在無法以客觀方法分析的角度,把我們朝不同的行為模式推進。這些都是令人類無法完全了解自己的屏障。當我們連完整地理解自己也一籌莫展之時,更不要妄想完全理解另一個人了。

當我們無法理解一件事物,卻又全心全意去相信該事物之事,我們就是去除理性、選擇以感性為之加冕的狂熱者。愛情必須建基於信任,否則無法長久持續。可是,我們偏偏無法完全了解我們愛的人。若要相信無法理解的事物,我們理性上不容,但感性上則無分對錯、不置可否。想愛,就去愛,就去信。這就是一種狂熱。

除了愛情,另一種性質相近的,是宗教。

宗教不是一種實質,看似是歷史,但無從考證其真偽;到頭來,是一種信念、哲學。宗教的本義是要讓信眾獲得心靈上的慰藉和支持,以人類對超自然力量的恐懼和敬畏之情作支柱,以各種神蹟故事或話語的引述來展示其神靈性和價值觀。每個宗教背後的教義都有其哲學,尤其是歷史悠久的大宗教,其哲學思想更是艱深難懂。以理性的觀點看來,其哲學難以理解,是因為其「超自然力量」是超越了身為大自然一部份的人類所能明白的範疇,所以只有少數人能夠理解和運用其哲學的思維和力量。該少撮人大概就是獨具慧根、被神明選上了、所謂的大宗師或者宗教領導人。至於一般信眾,當中不能理解的平凡人佔大多數,這是無容置疑的。

既然大部份信眾都無法理解宗教背後的哲學思想實際為何,就只能憑一股熱誠去相信其宗教教義,或者以所謂的見證或實例來支持自己所信奉的宗教。這跟談戀愛、或者狂熱者的行為沒差。可是,宗教是否就只是建立於人們穿鑿附會的神蹟見證、經書上難辨真假的箴言佛語、教宗象徵式的賜福禱告、和信徒每日的互相勉勵?

宗教本身是沿於某種哲學的先啟,將世界的某些法則以獨特的智慧闡釋,並運用到人類生命和生活中,以盡量通俗顯白的文字來說明抽象的觀念(就這種由觀念寄意於文字的過程中,其傳達的意思已經存在了無數的偏差,加上各種文字的翻譯和編撰過後,或許宗教的原本哲理已經肢離破碎,這點暫且在此不詳談),使信奉者能夠明白世界的運行,和如何依循正道順應和處身於世界之中。每個宗教對世界的認知也有所不同,但相信每個宗教的目的都在於讓人類在世間上以合符世界和諧標準的模式過活,甚至從各種領悟中超脫現今在世的階段,進入另一個世界,例如基督教和天主教的天堂、佛教的湼盤等。而要達至這種超然脫俗的狀態,必須要透澈明白並活用其背後的哲學理念。

哲學不是普通的學科,是一種形而上學。形而上學是一種以「思考」為基本的學科,也是一種講及超乎自然狀況的學問,是在自然科學或物理科學之外(或之上、或之下、或之根本)的一種「知識」,在日常生活中難以實際觸及,故無法變得淺易明白。要理解哲學上的道理與一般生活事物中存在的本質差異,這已經是件艱澀的事,再要從陌生的地方將道理運用回到我們平常的生活裡,更是難上加難。這就像要從外太空把OXO的XOX帶回家裡當調味料一樣,讓人無法想像,也難以達成。在當今世界,我們大部份的時間都已經被安排到工作上,餘下的時間就是享樂,只有極少的時間用來用心思考。物質把我們的生命充塞,所以無法培養思考的能力,也漸漸將「思考」擱在一邊,變成一種可有可無、或者是奢侈、甚或被視為多餘的能力。既然「思考」的能力被逼退化了,那要培養理解宗教哲學的能力更是天荒夜譚。

假設我們成年人擁有成熟的思維和判斷能力,但我們也不一定能夠讀懂各種哲學和哲理。宗教的哲學在單純的思考上罩上了一層神秘和超自然的面紗,更令我們難以觸摸。所以要完整地理解宗教的本義和哲理,基本上對一般人來說是難比登天。我們平常消費總會懂得精挑細選、精明格價,做盡各種資料搜集和比較,再聽取朋友意見等,才做出我們認為最佳的決定。在宗教方面,我們是否又會如此?看來非也。相信很多人的宗教信仰,也是在沒有參考對照下,以第一種長期或主動接觸的宗教為自已的信仰。例如自小在基督教學校上學,接觸久了,也有很多學長和老師主動講解和推崇,自然而然就相信了。但在決定相信之前,有多少人會像平時購物一般,會參考其他品牌(宗教)的功效和價錢(教義和生活理念)才作出決定?試問一個年紀輕輕的小朋友,是否有能力在這方面做出最佳的決擇?這樣跟要求一個小朋友來選購一輛汽車沒有太大分別,看到的是只表面,或者別人所說的主觀意見,或者當下小朋友眼裡只看到那輛汽車的輪胎蓋上一個精緻的小螺絲。

由於這種對宗教本質不能有透澈了解的根本問題,很多宗教的信徒都經不起其他人對其宗教的考問。這種現象,除了因為本身對宗教哲學的認知和理解不足外,是因為他們是基於感性來信奉宗教,以宗教為感情支柱,就好像被問到為什麼你會愛上這麼一個人一樣,其實很難答得出因由;如果自己深愛的伴侶或家人被人中傷,不理事情孰真孰假,我們都會先反擊,認為出言者不遜,堅持自己所愛的人並非如此。這種狂熱同樣可在信徒身上找到,尤其是從小就浸淫在單一宗教思想的信徒。他們可能從來沒有真切地接受過其他宗教的思想,甚至連自己信奉的宗教也只是一直在皮毛上遊歷,在同儕間不停互相耳濡目染,以洗腦的方法堅持和鞏固自己的宗教信仰,實際上對自己的宗教哲學無法參透。這類信徒一旦被挑戰其信仰,必然會悖然大怒,然後指責挑戰者不尊重其信仰。因為他們採用的,是「只要信不要問」的態度。連自己也沒有問過,當被人問及時當然無法回應,繼而被挑釁說其宗教的不可取,然後老羞成怒出洋相,只懂說「這是我的信仰你應該要尊重,信仰不是用來被提問和挑戰的」。這就對本來想對該宗教提問的人更覺反感,而該信徒則表現出一種「洗腦式」的膜拜,變成一種盲目的狂熱,跟熱戀無異。

信徒無法完全解答提問者的問題,其實錯不在他們。要每個信徒都能理解並覆述其宗教的哲學思想,其實確是強人所難,何況不少信徒根本都無法從有效途徑接觸到其宗教的真正哲學思想。所以我們繼續視教徒對宗教的熱誠就像熱戀的情侶間不可分離的纏綿就好了。不要在人家熱戀的時候挑剔別人的愛侶,這是欠揍的行為啊!

2012年8月17日星期五

未命名的集結


他望見天上突然一條光柱乍現,以奇異的角度橫掃在鋪滿密雲的天空。

「不是吧,幻彩詠香港移師到元朗了嗎?」

那條光柱再次出現,明顯是來自工業區,更令他不明所以。

「工業區何時增設了這些不知為何的激光設施?」

因為這種不合情理,他無故覺得心裡莫名鼓動,抬頭往光害不算太嚴重、滿佈雲朵的天空望去。

由於那雲層厚厚疊疊的,那怪異的光柱才顯得更突出更詭異。

張望四周,高矮不一的住宅樓群中,忽然在某個缺口,那小小的天空,又出現了一條光柱。

可是光柱有別於之前的那束會揮動的綠色光柱。那是有如從天上注下一條巨型光瀑布般的景象。

他呆住了,停駐在路上望著那片天空。

身邊的路人好像沒有察覺任何異像,除了這個突然呆站在行人路正中心的少年,倒讓他們覺得有點礙事。

他把還播著音樂的耳機掛到頸上,盡情地將意識專注,想要了解眼前見到的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除了看得見的白色光柱,耳際還隱約聽到一種低吟般的聲音。

是種很低頻率的聲響。

雖然不算響亮,但還是會讓人在意。

可是,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半點關注。

另一條光柱在不遠處降臨。那視覺效果真的有像神的使者要從天界落入人間所開闢的道路,帶有一種神奇的莊嚴感覺。

他認為這種令人肅然的氣氛,或多或少是由於那氣勢攝人的低吟聲響所致。

在第二條光柱降臨之時,那低吟聲也隨之增強。

他心想,是外星人的飛船嗎?小時候看的外星人電影,有些飛碟出現時就是如此這般射出強光,還響起有如電子管風琴般的音階。

只是現在聽到的,是單調低沉的單音,還一直響個不斷

身旁的路人沒有一個不繼續他們趕忙的步調,並未有被天上的奇景打亂節奏。

是他們沒看見,還是看不見?

就在他腦裡閃過這條問題的時間,聲音的震動又再次增幅。都是同一個莊嚴的鳴響。

他知道一定又有另一道光之瀑布傾注下來了。

就在他的背後,發現了第三條白色光柱。

那些東西彷彿知道派對開始了,突然高興地接踵登場。

四方八面陸續降下刺眼的光能和震魄的聲能。他心想,世界末日早到了嗎?還是外星人來接他到宇宙避難?

全賴各式科幻小說電影漫畫和遊戲所賜,他對這些事情竟然沒半點驚怕,肯定是某些腦神經壞掉了。

他繼續佇足在原地,雙腿動也不動。

他倒不是慌得雙腳發軟,反而滿心雀躍期待著下文,即使眼見圍成圓圈的十二道白光正向內收窄也不為所動。

他隱約知道,自己正處於那個無形的圓形的圓心點,可是他不知道那些光柱到底想要做什麼。

十二道光柱在他頭頂上集結,他抬著頭往天空看。

那顆特別明亮的星,是木星呢,真美。」他口這樣說著,語調中帶點遺憾。

沐浴在強光中的他,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果然是被外星人帶走了,這算是拐帶嗎?真可惜,為何看不到飛碟的底部呢?糾結啊…」

他才張開眼睛,便立時一廂情願地失望起來。

「怎麼不是冰冷陌生的天花,也不是冷冽刺骨的手術床和手銬?竟然是萬里無雲的晴空和柔軟芳香的草地?很舒服…香港哪有這麼寬廣的天空和草原?到底我在香港還是另一個星系?」

「終於都人齊了。」

他聽到一把少女的聲音,但視線範圍內卻捉不到她的身影。

他急忙坐起,腦裡還在納悶怎麼外星人真的懂地球人的語言。

「啊,原來是人形的!」

他驚訝地對坐在一塊巨大石頭上的少女大叫。

那少女好像有點累,他理解成是因為變成人形和運用地球語言太費力的後果。大概是這樣吧。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用手上一枝像極法杖的東西把自己撐起來。

「原來是個笨蛋嗎?說著些莫名奇妙的話。」

他認得這是剛才聽過的女聲。

一群人突然在大石旁的空氣中冒出。

他看見一個眼鏡男在比手劃指唸唸有辭,又有一名女子單手叉在腰間以不滿的眼神投向他。

那個看來強勢的女子正朝著他走過來。眼前的明明是個人類,但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

是衣著。怎麼會有人穿成這副樣子的?

「你就是第十二人?」同一把女聲粗豪地向他埋怨。

她一臉不滿的情緒,好像隨時會變成什麼幻獸撲過來咬住他的脖子似的。

當然這也是他被神怪幻想世界毒害下所得出的邏輯推斷。

「別鬧了好嗎,他就是他,是向日葵。」另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走過來把那凶猛的女子攔著,站在他的面前。

這女子顯然正常多了,至少衣著上而言是正常,雖然鼻上架著副快要報廢又不合襯的眼鏡。

「哼,姍姐,你也別老是說著些別人不懂只有你自己懂的東西好嗎?什麼花什麼草的,煩死人了。」

那個架著眼鏡、名字叫姍姐的女子沒有理會那凶狠女子的惡言。

「我懂啊,只有不用腦袋的你才不懂吧,Sylva,呵呵呵!」

人群中一個看來有點書卷氣的斯文男突然搭訕道。有點毒舌的氣味,絕對是含笑放蛇的類型。

「原來那個凶女叫SilverSilver?怪怪的名字。」

那邊繼續囂囂嚷嚷,這邊的他站了起來。那個叫姍姐的女子向他伸出手。

「是示意握手嗎?第三類接觸?」他遲疑了片刻,才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唏,少年仔,我們不是外星人,不要想歪了呢!」

另一個奇裝異服的少男突然向他說了這番話。

「什麼?讀心術?」他心裡興奮地大叫著,外表卻呆住望著那個少男。

「還有,Sylva不懂使召幻獸的,用幻獸的傢伙在這邊。」那少男用眼色指向另一個衣著更有趣的傢伙。

「搞什麼,是角色扮演學會嗎?」心裡又是一陣莫名的糾結。

「我們等你很久了,最後的伙伴。」

姍姐熱情地握著他的右手。

「來吧,先回我們的住處再詳談。」

他走在那一行十一人後面,感覺除了應有的緊張不安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傳的滑稽感。

他們的衣著太太太詭異了…

望見天上光亮的紅太陽,不,是藍太陽,還有,同時出現在空中的兩個光球…

他終於忍俊不禁,心裡想,「嘩哈哈哈,一定是外星人啊!是宇宙之旅還是時空之旅!?

「全都不是,是異世界之旅!」

貌似能讀心的少男又再一次開口回應了他心裡的疑問。

「對了,是異世界吧!所以才有這麼一群怪咖!」他興奮地緊握拳頭,揚起誇張的笑容,差不多要將這句不太合宜的話從上揚的嘴角處噴出來。

Sylva,我們的新同伴說你是怪咖耶!」

他的心思又被讀取了。

「什麼?可惡,新來的,你不想活了吧!!

十二人,集結。